《白夜行》这部剧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梅雨,湿漉漉地浸透人心。山田孝之与绫濑遥的表演如同被命运撕裂的伤口,前者将桐原亮司的阴鸷与脆弱糅合得浑然天成——当他用剪纸刀刺向父亲时,镜头特写他颤抖的瞳孔,仿佛能看见少年灵魂在瞬间崩塌。绫濑遥塑造的唐泽雪穗则像一尊精美却易碎的瓷娃娃,她微笑着说“我不认识他”时,睫毛下掩藏的不仅是谎言,更是被母亲出卖、被世界践踏的寒意。
叙事如钝刀割肉般残忍。导演用倒叙与插叙编织出一张密网,14年前废弃大楼里的命案像蛛网中心,牵连出两人不断沉沦的人生轨迹。当亮司为掩盖罪行再次犯下抢劫、伪造票据等恶行时,镜头总在他扭曲的侧脸与雪穗橱窗外凝望婚纱的侧影间切换——这种蒙太奇手法将“共生”的宿命感推向极致。最刺痛的是雪穗面对亮司尸体时的反应,她像被抽走灵魂的人偶,一步步踏上阶梯,连背影都写着绝望。
剧名“白夜行”恰似对人性最辛辣的反讽。亮司与雪穗彼此是对方黑夜里唯一的光,可这束光却照不亮任何救赎之路。当雪穗说出“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,总是黑夜”时,台词与画面形成奇妙互文:她经营的精品店灯火通明,本人却永远活在阴影里。剧中反复出现的剪纸意象堪称神来之笔,亮司剪出的雪花与太阳,既是童年纯真的残影,也是他们试图用罪恶修补残缺人生的隐喻。
比起电影版的浓缩,电视剧更擅长铺陈细节。老刑警笹垣润三追查案件时的执拗,如同希腊悲剧里的命运使者;而亮司与雪穗身边不断出现的“幽灵”,比如松浦勇的勒索、筱塚家的阴谋,则让整个故事更具社会批判性——这不是两个恶魔的狂欢,而是病态时代催生的畸形果实。
最终幕定格在雪穗独自登上扶梯的画面,导演用仰拍镜头让她的身影逐渐融入城市霓虹,配乐大提琴声如呜咽的河。此刻终于懂得,所谓“白夜行”,不过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相互噬咬中,把彼此拖进更深的黑暗。